第67章 惡鬼他本風華絕代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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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惡鬼他本風華絕代12
“我希望——謝元謝止衣永遠平安順遂，長命百歲！”
謝止衣看著姬回雪的背影，發了好久的呆。
世界上怎麽會有姬回雪這樣的人呢？
瀟灑風流似一個紈絝子弟，做事向來隨心所欲，自成一派倜儻不羈，偏偏又有一顆再真誠不過的心，他心思通透清明，對自己更是清清白白，從不是謝止衣見過的惡心與下作。
謝止衣摩挲著手裏的寶劍。
姬回雪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夜幕裏。
行如一場風，來去無影蹤。
謝止衣感覺自己糊塗了，他並不喜男色，也並不是貪慕虛榮的人，更別說讓他雌伏人下。
這就像是一場笑話。
謝止衣將寶劍放下，轉而進了內室，看見那已經涼透的洗澡水，還有那掛在屏風上的青色長衫，謝止衣毫不留情地將衣服扯了下去。
……
而另一邊，姬回雪心滿意足地回了家。
系統說：【謝止衣會來嗎？】
姬回雪：“為什麽不來？”
系統說：【你這個樣子像極了調戲小姑娘的流氓，你們才見面，你就差點毀了人家清白名聲，要是我，我直接給你趕出去，得虧你是明音樓的少東家。】
姬回雪點點頭，像是在讚成自己做的混賬事情一樣，嘴上卻說：“沒錯沒錯，我可真混賬啊。”
系統：【……】
姬回雪才到家，就發現自己房間亮著燈，不用猜想，肯定是顧司徽。
顧司徽坐在姬回雪的椅子上，正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拿著姬回雪的英文書看，許是看不懂，於是百無聊賴地哼著小曲。
聽見門開的聲音，顧司徽也不起身，看著滿面春風的姬回雪，出聲調侃：“呦，夜會哪家小娘子去了？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。”
“有這麽明顯嗎？”姬回雪坐到旁邊的椅子上，反問顧司徽。
顧司徽繞著姬回雪打量了一番，看著姬回雪身上的白色長衫，壞笑道：“這衣服不是你的吧？你沈大少爺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，用的可都是蘇繡，你這一身，不會是謝止衣的吧？”
“今天你可要把話說清楚了，出門一趟，換了身衣服，”顧司徽在姬回雪身上聞了聞，“還染了一身香氣，你要是說你啥都沒幹，我可不相信。”
姬回雪不由得腹誹，這還真是個狗鼻子啊。
顧司徽見姬回雪不說話，越發來勁：“你再不說，我可就默認是謝止衣了，畢竟我這個大嘴巴，說不定就給你宣揚出去了。”
姬回雪轉而把手裏的杯子，毫不留情地懟到顧司徽的嘴上，堵住了顧司徽的嘴。
“你可閉嘴吧。”姬回雪，“不過我確實是去見謝止衣了。”
顧司徽了然，悄咪咪地問：“怎麽，你們……”
姬回雪瞪了顧司徽一眼，將和謝止衣的事情說給了顧司徽聽。
顧司徽聽的那是津津有味，一整個人彌漫著八卦的氣息，還不忘記評價道：“古有英雄救美，今有狗熊撈劍，沈兄，你是真不開竅啊！有這機會，不趁機留下交流一下感情？活該你單相思。”
姬回雪：“……”
有時候姬回雪想把劍架在顧司徽脖子上的，這玩意，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，這麽美好的事情，怎麽從他嘴裏說出來這麽欠揍啊。
姬回雪：“顧司徽，你別逼我告你黑狀。”
顧司徽：“呦，還惱羞成怒了。”
姬回雪：“……”受不了了，把顧司徽給收了吧。
果然，顧司徽無論是年輕時候還是老了，都一樣嘴賤。
姬回雪直接把顧司徽按到椅子上，順手從桌子邊的暗格裏掏出來一把槍，抵在顧司徽的腦袋上，冷著臉說：“請你幫個忙。”
“我靠，你哪裏來的這洋玩意！”顧司徽嗆了一口茶水，不可置信地看著姬回雪。
姬回雪：“幫不幫？”
“幫幫幫！”顧司徽哪裏敢不同意，倒是沒覺得姬回雪會開槍，而是姬回雪手裏的這玩意，讓顧司徽很感興趣。
姬回雪見此，這才放過顧司徽，轉而把槍放到顧司徽的手裏：“拿好了。”
顧司徽壓著聲音：“報酬？”
姬回雪：“可不是讓你玩的，私底下找些人，研究一下這東西，還有我帶回來的書，你一起帶走，讓人試試，能不能仿制出來。”
顧司徽也知道事情關乎重大，連忙點頭：”我明白了。”
“小心點。”
顧司徽將東西藏在自己懷裏，心滿意足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：“說吧，幫啥？只要小爺能做的，盡管開口！保證完成任務！”
……
三日後，明音樓。
謝止衣化好妝後，正往身上套著戲服，擡眼就看見蘇明珠往自己這邊走來。
“師父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蘇明珠幫著謝止衣穿好魚鱗甲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今天你唱虞姬？”
謝止衣低垂著眉眼：“徒弟愚笨，這《霸王別姬》總不得訣竅，今日正好是乞巧節，大家都去了明月湖那裏，想來沒人聽戲，師兄就做主讓我唱上一場，也好找一下感覺。”
蘇明珠卻笑了：“你們還想誆我，怕是你師兄有約，這才把你推出來臨時上臺吧？”
謝止衣見被拆穿，也沒有狡辯，大方承認了：“對不起，師父，只是師兄……”
“畢竟今天過節，你師兄想去便讓他去了吧，眼看著就要酉時三刻了，聽說今晚會有一場煙花燈會，止衣就不想去嗎？”
“不想。”
謝止衣嘴上這樣說，心裏想起來姬回雪。他忽然想知道，要是自己沒去，姬回雪會不會生氣？
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謝止衣揮散了。
他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面，自己一個戲子，哪值得他放心上。
蘇明珠故意道：“是嗎，我可是見少東家往明月湖去了，那興致勃勃的樣子，像是和誰有約，我還以為是止衣你呢。”
見謝止衣有所動容，蘇明珠笑著止住話題，拍拍謝止衣的肩膀，“瞧我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呢，止衣待會上臺要好生唱才是，可不能因為沒人，就不唱了。”
“師父放心。”
這一場戲唱下來，怕是要許久。
到時候明月湖的煙火也該沒有了。
人應該也散了。
“那就上臺去吧。”
謝止衣起身，等在幕後，透過藍色的幕布，謝止衣看見天上夕陽燎破天際，黃昏的光照在臺下，漂亮至極，臺下的看客也只寥寥幾人，這一場戲下來，天正好就黑了。
謝止衣忽然有些覺得傷感。
讓他想起來一句詩：
夕陽無限好，只是近黃昏。
那鑼鼓喧天，樂聲不絕於耳，藍衣服的侍女如流水一樣走到臺上，這戲已經開場，可沒人給謝止衣時間傷春悲秋。
隨著侍女落定，謝止衣走上臺去。
看那樣子，卻有些心不在焉。
謝止衣期期艾艾地唱著：“自從我，隨大王東征西戰，受風霜與勞碌，年覆年年。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，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①。”
聲音婉轉悲涼，似乎有了虞姬的味道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那身穿黑色蟒袍、頭戴寶石玉冠、手拿馬鞭的霸王回來了！
只聽霸王唱：“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，縱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，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②。”
謝止衣有些楞了。
這聲音……竟然是姬回雪的聲音！
這人竟然是姬回雪！
謝止衣平覆了一下心情，走上前去，盡心扮演著虞姬，謝止衣作揖，喊了一聲：“大王——”說完，朝著姬回雪走了過去，姬回雪順勢扶住謝止衣。
兩個人若即若離，纏綿悱惻。
謝止衣總忍不住看姬回雪，姬回雪臉上也畫上了油彩，本來白皙的面容被遮蓋，黑白的油彩，給人一種粗狂威武的感覺。
“這一番連累你多受驚慌！”
“大王，今日出戰，勝負如何？”謝止衣唱。
姬回雪自然也不會錯過謝止衣眼裏的驚訝，那欲言又止的樣子，看的姬回雪忍不住想笑。但是這正經的場面，這淒婉的故事，可不能就這麽被自己毀了，姬回雪忍住了。
唱戲並非一日能成，如今自己這臨時抱佛腳，水平在哪裏，姬回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，明日也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笑話，辱罵自己玷汙這藝術。
不過，這些姬回雪不在乎，他現在眼裏全是謝止衣。
這戲快唱完了。
只見虞姬眼中似乎有淚花，屢次上前想要抽出霸王腰間寶劍自刎，霸王幾番阻止，不願虞姬如此。
可那虞姬對霸王情深義重，怎願意拖累霸王？
這時，虞姬忽然指著帳門處：“大王，漢軍他、他、他、他殺進來了！”
“待孤看來……”霸王不疑有他，轉身往帳外去看，虞姬卻忽然抽出了霸王腰間寶劍，霸王低頭，只看見腰間劍鞘已空，發現受騙的霸王看向虞姬，一臉驚恐，“啊！這……”
那虞姬卻已經自刎，無限淒楚。
霸王捶胸頓足。
“哎呀！”霸王嘆。
這出戲，到這裏是真真的結束了。
戲已經落幕。
謝止衣握著手裏的寶劍沒說話。
姬回雪像是真覺得自己唱的不錯，對著臺下的人說：“各位，獻醜了！”
那臺下的人全是姬回雪請來的，很是捧場的給姬回雪鼓掌，不少人更是為了巴結姬回雪，把姬回雪誇的天花亂墜，就差沒把項羽拽過來和姬回雪比比，看誰更像霸王了。
像是玩鬧一樣，絲毫沒有尊重可言。
謝止衣有些生氣了。
這是他的戲，而姬回雪此舉，未免過於輕浮。還說教他唱著霸王別姬，簡直就是胡扯！
謝止衣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姬回雪寒暄完了，發現謝止衣走了，連忙跟過去。
見謝止衣在換衣服，姬回雪像個花孔雀一樣湊到謝止衣跟前，一副求誇誇的表情：“止衣，止衣，你看我這扮相怎麽樣？你看著可還歡喜！”
奈何謝止衣徑直推開姬回雪，坐在銅鏡前卸發飾，神情眼神冰冷，姬回雪和他說什麽他也不搭理。
旁的蘇明珠見此，連忙拽著姬回雪道：“少東家，你玩也玩了，先把油彩洗了，換身衣服再說話吧。”
姬回雪一臉傷心，任由蘇明珠招呼著人，把自己身上這厚重的戲服換了下來，然後又去給自己卸妝。
動作小心翼翼，生怕弄疼姬回雪。
姬回雪只能委巴巴地看著蘇明珠：“蘇老板，止衣怎麽了？我就是想哄止衣開心。”
蘇明珠哭笑不得：“少東家，你也是個妙人。”
而另一邊的謝止衣已經換好衣服朝外面走去，姬回雪也顧不得自己衣服沒穿好，不管身後的蘇明珠如何驚呼，穿著鞋子就跑了。
“止衣，止衣，你怎麽不理我，你生氣了？”姬回雪握住謝止衣的手腕，將人拉了過來。
謝止衣本欲生氣，結果一個回頭就看見青年淩亂的衣領下、裸露的大片肌膚，還有那漂亮的鎖骨，偏偏姬回雪不知道，還一臉可憐地看著自己，謝止衣忽然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幹，耳朵發燙，強迫自己扭過頭去。
“我沒生氣。”謝止衣嘴硬道。
姬回雪：“你騙人。”
“那少東家覺得我在生氣什麽？”謝止衣反問。
姬回雪摸著下巴想了想，當真開始反思起來：“你在氣我毀了你的《霸王別姬》？”
謝止衣自己都唱不太明白霸王別姬，這一點，他還真沒立場指責姬回雪。
所以他選擇不說話。
“還是氣我說教你唱戲，結果自己是個半吊子？”
這的確是謝止衣生氣的點。
合著姬回雪騙他，拿他找樂子呢。
姬回雪是覺得自己傻嗎？所以這樣忽悠自己。
“或者是，事先不打招呼，拿錢買通了蘇老板還有你師兄，靠砸錢這才扮上了霸王？”
“……”什麽東西？
姬回雪說什麽？
砸錢？
他倒是看出來了那幾個看客是姬回雪找來的，沒想到他竟然還把自己師父還有師兄弟全都收買了，不愧是沈家大少爺！
看著謝止衣瞪圓的眼珠子，姬回雪幹咳幾聲：“止衣，你可錯怪我了！”
“是嗎？”
“自那晚相約明月湖，我日日期盼，奈何止衣你避我如蛇蠍，我這才出此下策，若是止衣當真不願意，今日只管拒絕我吧，也好讓我斷了念頭。”姬回雪眼圈泛紅，隱隱約約還有淚光，說的聲淚俱下，讓人不由得動容，“我是真心想要和止衣你交個朋友的。”
謝止衣握緊了拳頭，他看著姬回雪失落的樣子，仿佛只要自己說不，整個人都能碎掉一樣。
想來也是真的，畢竟姬回雪這樣身份地位的人，要是真想強迫自己，自己反抗的了嗎？
而姬回雪沒有，他不僅沒有生氣自己失約，還紆尊降貴的陪著自己唱戲，明明是他鬧著小脾氣，可姬回雪卻將錯攬在自己身上，對自己可謂是再真心不過了。
姬回雪的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。
好到，讓謝止衣不得不動容。
謝止衣低聲道：“縱然我願意，明月湖的煙火燈會也該散場了……”
“怎麽會散場，只要你肯來，什麽時候都不會散場！”姬回雪聽見謝止衣這樣說，喜上眉梢，握住謝止衣的手就往外走，“咱們快些去，車就在外面等著！”
陰霾橫掃一空。
謝止衣有點後悔了，感覺姬回雪就是故意的。
不過，很快這種後悔就被期待埋沒了。
謝止衣臉色緋紅，整個人燒起來：“我知道了，你慢點，先把衣服穿好。”
“啊？衣服？”姬回雪低頭去看，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唐突，連忙扣好衣領。
“這是個意外，咳咳。”
……
等姬回雪和謝止衣來到明月湖的時候，燈火通明，人如潮水，喧鬧聲一片，不少男女都趁著這一天，光明正大的出來約會。
那湖面上，映著燭火，稀碎的光，像是金粉一樣，鋪滿了整個湖上。湖上不少畫舫小船，正慢悠悠地晃著，好不文雅。
姬回雪和謝止衣牽著手，穿過人山人海，來到了明月湖邊。
“我們去泛舟！在船上看景，才是最美的！”
謝止衣也很開心，他臉上全是笑，整個人溫柔的不行，他說：“啊，人這麽多，應該沒位置了吧。”
“誰說沒有。”
姬回雪變魔術一樣，帶著謝止衣來到一個角落處，只見一個巨大的畫舫正停在那裏，鮮花鋪了滿船，上面還有寶石裝飾，桌上還擺著精致的點心和水果，以及不少謝止衣沒見過的西洋玩意。
謝止衣不可抑制地發出驚呼聲音。
“止衣，跟著我出來不虧！這可是連顧司徽都沒有的待遇，今晚就你我，咱們泛舟賞景看煙火！”
等謝止衣坐在畫舫上的時候，整個人都還是恍惚的。
對他來說，這一切太奢華了，像是一場夢。
應該說，姬回雪本身就像是一個夢。
謝止衣看著四周的景，看著岸上的人，還有周圍不少的游船，唯獨沒有姬回雪的這個漂亮華麗。
姬回雪湊到謝止衣身邊，笑著說：“怎麽樣，喜歡嗎？”
“喜歡！”謝止衣回答。
姬回雪忽然變魔術地拿出來兩只蓮花燈：“喜歡就好，現在咱們畫舫坐了，當然還要放河燈。”姬回雪將其中一個遞給謝止衣道，“來，寫下你的願望。”
謝止衣有些手足無措：”我不知道寫什麽……”
“當然是寫你的願望啦，謝止衣，你從小到大不會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吧。”姬回雪趴在謝止衣耳邊笑著說。
呼吸噴灑在謝止衣耳邊，灼熱暧昧，謝止衣微微側頭，不太自在地說：“我當然有，你不許看。”
說著，謝止衣拿著毛筆還有蓮花燈往一邊挪了挪，姬回雪笑的更開心了，轉而拿起自己的蓮花燈，龍飛鳳舞地在上面寫好了自己的願望。
等兩個人都寫好了，姬回雪就招呼著謝止衣一起去放，他們來到畫舫的最下面，坐在臺階上，看著湖面上飄著的蓮花燈，姬回雪率先將自己的放了出去，謝止衣緊跟其後。
“來來來，放燈了！”
兩盞蓮花燈挨在一起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，最後和其他蓮花燈摻和在一起，很快就找不到了。
謝止衣望著蓮花燈發呆。
這是他第一次放河燈。
感覺很不錯……
這樣想著，謝止衣心間忽的湧上來一股暖意，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，將謝止衣擾的心臟亂跳。
“喜歡嗎？”
謝止衣點頭：”喜歡。”
姬回雪笑著說：“還有你更喜歡的呢！”
謝止衣疑惑：“我更喜歡的？”
“沒錯！”
只見姬回雪從懷裏拿出一根信號彈，信號彈在空中炸開，像是一滴水落進油鍋一樣，整個天空瞬間炸了起來。
竟然是煙火！
謝止衣站了起來，呆呆地看著天空。
五顏六色的煙火，在空中宛如百花齊放，照亮整個夜空。
謝止衣看著漫天煙火，而姬回雪看著他，煙火的光照在他的臉上，漂亮的不可方物。
讓姬回雪不由得也看呆了。
風華絕代，恍如謫仙。
謝止衣，擔得起這八個字。
“你幹了什麽？這個時辰怎麽還會有煙火……”
謝止衣轉頭去看姬回雪，卻見姬回雪也在看自己。
“我買了整個葉城的煙火，怎麽樣，喜歡嗎？”
這次，謝止衣沒有移開眼。
他望進了姬回雪的眼睛裏，姬回雪眼睛亮的驚人，像是有整個世界，而絢爛的世界裏，只有一個謝止衣。
謝止衣感覺自己真的要把持不住了。
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。
這樣坦誠的喜歡。
這樣毫無保留的赤誠。
那虞姬對霸王生死相許的愛情，他好像懂了點。
姬回雪將胳膊搭在謝止衣的肩膀上，調笑：“知道你感動，來，咱們先看煙火。”
謝止衣沒有反抗，兩個人站在滿是鮮花的畫舫上，身邊是滿湖蓮燈，天上是無邊絢麗煙火。
四周環境喧鬧，唯有他們沈浸在自己一方天地之中，他們站在一起，身姿挺拔頎長，衣袂在風中交疊，暧昧纏綿，宛如一雙壁人。
“謝止衣，你剛剛寫了什麽願望？”姬回雪忽然問道。
謝止衣抿了抿唇，不說話。
姬回雪笑著說：“我就知道你不會告訴我，不過沒關系，我可以告訴你，我許的是什麽願望！”
“啊？”
姬回雪沒等謝止衣反應，忽的握住謝止衣的手，同謝止衣十指相扣，然後朝著滿目繁華盛景，大聲地喊道：“我希望——謝元謝止衣永遠平安順遂，長命百歲！”
謝止衣心神俱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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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希望——謝元謝止衣永遠平安順遂，長命百歲！”
謝止衣看著姬回雪的背影，發了好久的呆。
世界上怎麽會有姬回雪這樣的人呢？
瀟灑風流似一個紈絝子弟，做事向來隨心所欲，自成一派倜儻不羈，偏偏又有一顆再真誠不過的心，他心思通透清明，對自己更是清清白白，從不是謝止衣見過的惡心與下作。
謝止衣摩挲著手裏的寶劍。
姬回雪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夜幕裏。
行如一場風，來去無影蹤。
謝止衣感覺自己糊塗了，他並不喜男色，也並不是貪慕虛榮的人，更別說讓他雌伏人下。
這就像是一場笑話。
謝止衣將寶劍放下，轉而進了內室，看見那已經涼透的洗澡水，還有那掛在屏風上的青色長衫，謝止衣毫不留情地將衣服扯了下去。
……
而另一邊，姬回雪心滿意足地回了家。
系統說：【謝止衣會來嗎？】
姬回雪：“為什麽不來？”
系統說：【你這個樣子像極了調戲小姑娘的流氓，你們才見面，你就差點毀了人家清白名聲，要是我，我直接給你趕出去，得虧你是明音樓的少東家。】
姬回雪點點頭，像是在讚成自己做的混賬事情一樣，嘴上卻說：“沒錯沒錯，我可真混賬啊。”
系統：【……】
姬回雪才到家，就發現自己房間亮著燈，不用猜想，肯定是顧司徽。
顧司徽坐在姬回雪的椅子上，正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拿著姬回雪的英文書看，許是看不懂，於是百無聊賴地哼著小曲。
聽見門開的聲音，顧司徽也不起身，看著滿面春風的姬回雪，出聲調侃：“呦，夜會哪家小娘子去了？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。”
“有這麽明顯嗎？”姬回雪坐到旁邊的椅子上，反問顧司徽。
顧司徽繞著姬回雪打量了一番，看著姬回雪身上的白色長衫，壞笑道：“這衣服不是你的吧？你沈大少爺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，用的可都是蘇繡，你這一身，不會是謝止衣的吧？”
“今天你可要把話說清楚了，出門一趟，換了身衣服，”顧司徽在姬回雪身上聞了聞，“還染了一身香氣，你要是說你啥都沒幹，我可不相信。”
姬回雪不由得腹誹，這還真是個狗鼻子啊。
顧司徽見姬回雪不說話，越發來勁：“你再不說，我可就默認是謝止衣了，畢竟我這個大嘴巴，說不定就給你宣揚出去了。”
姬回雪轉而把手裏的杯子，毫不留情地懟到顧司徽的嘴上，堵住了顧司徽的嘴。
“你可閉嘴吧。”姬回雪，“不過我確實是去見謝止衣了。”
顧司徽了然，悄咪咪地問：“怎麽，你們……”
姬回雪瞪了顧司徽一眼，將和謝止衣的事情說給了顧司徽聽。
顧司徽聽的那是津津有味，一整個人彌漫著八卦的氣息，還不忘記評價道：“古有英雄救美，今有狗熊撈劍，沈兄，你是真不開竅啊！有這機會，不趁機留下交流一下感情？活該你單相思。”
姬回雪：“……”
有時候姬回雪想把劍架在顧司徽脖子上的，這玩意，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，這麽美好的事情，怎麽從他嘴裏說出來這麽欠揍啊。
姬回雪：“顧司徽，你別逼我告你黑狀。”
顧司徽：“呦，還惱羞成怒了。”
姬回雪：“……”受不了了，把顧司徽給收了吧。
果然，顧司徽無論是年輕時候還是老了，都一樣嘴賤。
姬回雪直接把顧司徽按到椅子上，順手從桌子邊的暗格裏掏出來一把槍，抵在顧司徽的腦袋上，冷著臉說：“請你幫個忙。”
“我靠，你哪裏來的這洋玩意！”顧司徽嗆了一口茶水，不可置信地看著姬回雪。
姬回雪：“幫不幫？”
“幫幫幫！”顧司徽哪裏敢不同意，倒是沒覺得姬回雪會開槍，而是姬回雪手裏的這玩意，讓顧司徽很感興趣。
姬回雪見此，這才放過顧司徽，轉而把槍放到顧司徽的手裏：“拿好了。”
顧司徽壓著聲音：“報酬？”
姬回雪：“可不是讓你玩的，私底下找些人，研究一下這東西，還有我帶回來的書，你一起帶走，讓人試試，能不能仿制出來。”
顧司徽也知道事情關乎重大，連忙點頭：”我明白了。”
“小心點。”
顧司徽將東西藏在自己懷裏，心滿意足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：“說吧，幫啥？只要小爺能做的，盡管開口！保證完成任務！”
……
三日後，明音樓。
謝止衣化好妝後，正往身上套著戲服，擡眼就看見蘇明珠往自己這邊走來。
“師父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蘇明珠幫著謝止衣穿好魚鱗甲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今天你唱虞姬？”
謝止衣低垂著眉眼：“徒弟愚笨，這《霸王別姬》總不得訣竅，今日正好是乞巧節，大家都去了明月湖那裏，想來沒人聽戲，師兄就做主讓我唱上一場，也好找一下感覺。”
蘇明珠卻笑了：“你們還想誆我，怕是你師兄有約，這才把你推出來臨時上臺吧？”
謝止衣見被拆穿，也沒有狡辯，大方承認了：“對不起，師父，只是師兄……”
“畢竟今天過節，你師兄想去便讓他去了吧，眼看著就要酉時三刻了，聽說今晚會有一場煙花燈會，止衣就不想去嗎？”
“不想。”
謝止衣嘴上這樣說，心裏想起來姬回雪。他忽然想知道，要是自己沒去，姬回雪會不會生氣？
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謝止衣揮散了。
他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面，自己一個戲子，哪值得他放心上。
蘇明珠故意道：“是嗎，我可是見少東家往明月湖去了，那興致勃勃的樣子，像是和誰有約，我還以為是止衣你呢。”
見謝止衣有所動容，蘇明珠笑著止住話題，拍拍謝止衣的肩膀，“瞧我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呢，止衣待會上臺要好生唱才是，可不能因為沒人，就不唱了。”
“師父放心。”
這一場戲唱下來，怕是要許久。
到時候明月湖的煙火也該沒有了。
人應該也散了。
“那就上臺去吧。”
謝止衣起身，等在幕後，透過藍色的幕布，謝止衣看見天上夕陽燎破天際，黃昏的光照在臺下，漂亮至極，臺下的看客也只寥寥幾人，這一場戲下來，天正好就黑了。
謝止衣忽然有些覺得傷感。
讓他想起來一句詩：
夕陽無限好，只是近黃昏。
那鑼鼓喧天，樂聲不絕於耳，藍衣服的侍女如流水一樣走到臺上，這戲已經開場，可沒人給謝止衣時間傷春悲秋。
隨著侍女落定，謝止衣走上臺去。
看那樣子，卻有些心不在焉。
謝止衣期期艾艾地唱著：“自從我，隨大王東征西戰，受風霜與勞碌，年覆年年。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，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①。”
聲音婉轉悲涼，似乎有了虞姬的味道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那身穿黑色蟒袍、頭戴寶石玉冠、手拿馬鞭的霸王回來了！
只聽霸王唱：“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，縱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，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②。”
謝止衣有些楞了。
這聲音……竟然是姬回雪的聲音！
這人竟然是姬回雪！
謝止衣平覆了一下心情，走上前去，盡心扮演著虞姬，謝止衣作揖，喊了一聲：“大王——”說完，朝著姬回雪走了過去，姬回雪順勢扶住謝止衣。
兩個人若即若離，纏綿悱惻。
謝止衣總忍不住看姬回雪，姬回雪臉上也畫上了油彩，本來白皙的面容被遮蓋，黑白的油彩，給人一種粗狂威武的感覺。
“這一番連累你多受驚慌！”
“大王，今日出戰，勝負如何？”謝止衣唱。
姬回雪自然也不會錯過謝止衣眼裏的驚訝，那欲言又止的樣子，看的姬回雪忍不住想笑。但是這正經的場面，這淒婉的故事，可不能就這麽被自己毀了，姬回雪忍住了。
唱戲並非一日能成，如今自己這臨時抱佛腳，水平在哪裏，姬回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，明日也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笑話，辱罵自己玷汙這藝術。
不過，這些姬回雪不在乎，他現在眼裏全是謝止衣。
這戲快唱完了。
只見虞姬眼中似乎有淚花，屢次上前想要抽出霸王腰間寶劍自刎，霸王幾番阻止，不願虞姬如此。
可那虞姬對霸王情深義重，怎願意拖累霸王？
這時，虞姬忽然指著帳門處：“大王，漢軍他、他、他、他殺進來了！”
“待孤看來……”霸王不疑有他，轉身往帳外去看，虞姬卻忽然抽出了霸王腰間寶劍，霸王低頭，只看見腰間劍鞘已空，發現受騙的霸王看向虞姬，一臉驚恐，“啊！這……”
那虞姬卻已經自刎，無限淒楚。
霸王捶胸頓足。
“哎呀！”霸王嘆。
這出戲，到這裏是真真的結束了。
戲已經落幕。
謝止衣握著手裏的寶劍沒說話。
姬回雪像是真覺得自己唱的不錯，對著臺下的人說：“各位，獻醜了！”
那臺下的人全是姬回雪請來的，很是捧場的給姬回雪鼓掌，不少人更是為了巴結姬回雪，把姬回雪誇的天花亂墜，就差沒把項羽拽過來和姬回雪比比，看誰更像霸王了。
像是玩鬧一樣，絲毫沒有尊重可言。
謝止衣有些生氣了。
這是他的戲，而姬回雪此舉，未免過於輕浮。還說教他唱著霸王別姬，簡直就是胡扯！
謝止衣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姬回雪寒暄完了，發現謝止衣走了，連忙跟過去。
見謝止衣在換衣服，姬回雪像個花孔雀一樣湊到謝止衣跟前，一副求誇誇的表情：“止衣，止衣，你看我這扮相怎麽樣？你看著可還歡喜！”
奈何謝止衣徑直推開姬回雪，坐在銅鏡前卸發飾，神情眼神冰冷，姬回雪和他說什麽他也不搭理。
旁的蘇明珠見此，連忙拽著姬回雪道：“少東家，你玩也玩了，先把油彩洗了，換身衣服再說話吧。”
姬回雪一臉傷心，任由蘇明珠招呼著人，把自己身上這厚重的戲服換了下來，然後又去給自己卸妝。
動作小心翼翼，生怕弄疼姬回雪。
姬回雪只能委巴巴地看著蘇明珠：“蘇老板，止衣怎麽了？我就是想哄止衣開心。”
蘇明珠哭笑不得：“少東家，你也是個妙人。”
而另一邊的謝止衣已經換好衣服朝外面走去，姬回雪也顧不得自己衣服沒穿好，不管身後的蘇明珠如何驚呼，穿著鞋子就跑了。
“止衣，止衣，你怎麽不理我，你生氣了？”姬回雪握住謝止衣的手腕，將人拉了過來。
謝止衣本欲生氣，結果一個回頭就看見青年淩亂的衣領下、裸露的大片肌膚，還有那漂亮的鎖骨，偏偏姬回雪不知道，還一臉可憐地看著自己，謝止衣忽然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幹，耳朵發燙，強迫自己扭過頭去。
“我沒生氣。”謝止衣嘴硬道。
姬回雪：“你騙人。”
“那少東家覺得我在生氣什麽？”謝止衣反問。
姬回雪摸著下巴想了想，當真開始反思起來：“你在氣我毀了你的《霸王別姬》？”
謝止衣自己都唱不太明白霸王別姬，這一點，他還真沒立場指責姬回雪。
所以他選擇不說話。
“還是氣我說教你唱戲，結果自己是個半吊子？”
這的確是謝止衣生氣的點。
合著姬回雪騙他，拿他找樂子呢。
姬回雪是覺得自己傻嗎？所以這樣忽悠自己。
“或者是，事先不打招呼，拿錢買通了蘇老板還有你師兄，靠砸錢這才扮上了霸王？”
“……”什麽東西？
姬回雪說什麽？
砸錢？
他倒是看出來了那幾個看客是姬回雪找來的，沒想到他竟然還把自己師父還有師兄弟全都收買了，不愧是沈家大少爺！
看著謝止衣瞪圓的眼珠子，姬回雪幹咳幾聲：“止衣，你可錯怪我了！”
“是嗎？”
“自那晚相約明月湖，我日日期盼，奈何止衣你避我如蛇蠍，我這才出此下策，若是止衣當真不願意，今日只管拒絕我吧，也好讓我斷了念頭。”姬回雪眼圈泛紅，隱隱約約還有淚光，說的聲淚俱下，讓人不由得動容，“我是真心想要和止衣你交個朋友的。”
謝止衣握緊了拳頭，他看著姬回雪失落的樣子，仿佛只要自己說不，整個人都能碎掉一樣。
想來也是真的，畢竟姬回雪這樣身份地位的人，要是真想強迫自己，自己反抗的了嗎？
而姬回雪沒有，他不僅沒有生氣自己失約，還紆尊降貴的陪著自己唱戲，明明是他鬧著小脾氣，可姬回雪卻將錯攬在自己身上，對自己可謂是再真心不過了。
姬回雪的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。
好到，讓謝止衣不得不動容。
謝止衣低聲道：“縱然我願意，明月湖的煙火燈會也該散場了……”
“怎麽會散場，只要你肯來，什麽時候都不會散場！”姬回雪聽見謝止衣這樣說，喜上眉梢，握住謝止衣的手就往外走，“咱們快些去，車就在外面等著！”
陰霾橫掃一空。
謝止衣有點後悔了，感覺姬回雪就是故意的。
不過，很快這種後悔就被期待埋沒了。
謝止衣臉色緋紅，整個人燒起來：“我知道了，你慢點，先把衣服穿好。”
“啊？衣服？”姬回雪低頭去看，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唐突，連忙扣好衣領。
“這是個意外，咳咳。”
……
等姬回雪和謝止衣來到明月湖的時候，燈火通明，人如潮水，喧鬧聲一片，不少男女都趁著這一天，光明正大的出來約會。
那湖面上，映著燭火，稀碎的光，像是金粉一樣，鋪滿了整個湖上。湖上不少畫舫小船，正慢悠悠地晃著，好不文雅。
姬回雪和謝止衣牽著手，穿過人山人海，來到了明月湖邊。
“我們去泛舟！在船上看景，才是最美的！”
謝止衣也很開心，他臉上全是笑，整個人溫柔的不行，他說：“啊，人這麽多，應該沒位置了吧。”
“誰說沒有。”
姬回雪變魔術一樣，帶著謝止衣來到一個角落處，只見一個巨大的畫舫正停在那裏，鮮花鋪了滿船，上面還有寶石裝飾，桌上還擺著精致的點心和水果，以及不少謝止衣沒見過的西洋玩意。
謝止衣不可抑制地發出驚呼聲音。
“止衣，跟著我出來不虧！這可是連顧司徽都沒有的待遇，今晚就你我，咱們泛舟賞景看煙火！”
等謝止衣坐在畫舫上的時候，整個人都還是恍惚的。
對他來說，這一切太奢華了，像是一場夢。
應該說，姬回雪本身就像是一個夢。
謝止衣看著四周的景，看著岸上的人，還有周圍不少的游船，唯獨沒有姬回雪的這個漂亮華麗。
姬回雪湊到謝止衣身邊，笑著說：“怎麽樣，喜歡嗎？”
“喜歡！”謝止衣回答。
姬回雪忽然變魔術地拿出來兩只蓮花燈：“喜歡就好，現在咱們畫舫坐了，當然還要放河燈。”姬回雪將其中一個遞給謝止衣道，“來，寫下你的願望。”
謝止衣有些手足無措：”我不知道寫什麽……”
“當然是寫你的願望啦，謝止衣，你從小到大不會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吧。”姬回雪趴在謝止衣耳邊笑著說。
呼吸噴灑在謝止衣耳邊，灼熱暧昧，謝止衣微微側頭，不太自在地說：“我當然有，你不許看。”
說著，謝止衣拿著毛筆還有蓮花燈往一邊挪了挪，姬回雪笑的更開心了，轉而拿起自己的蓮花燈，龍飛鳳舞地在上面寫好了自己的願望。
等兩個人都寫好了，姬回雪就招呼著謝止衣一起去放，他們來到畫舫的最下面，坐在臺階上，看著湖面上飄著的蓮花燈，姬回雪率先將自己的放了出去，謝止衣緊跟其後。
“來來來，放燈了！”
兩盞蓮花燈挨在一起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，最後和其他蓮花燈摻和在一起，很快就找不到了。
謝止衣望著蓮花燈發呆。
這是他第一次放河燈。
感覺很不錯……
這樣想著，謝止衣心間忽的湧上來一股暖意，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，將謝止衣擾的心臟亂跳。
“喜歡嗎？”
謝止衣點頭：”喜歡。”
姬回雪笑著說：“還有你更喜歡的呢！”
謝止衣疑惑：“我更喜歡的？”
“沒錯！”
只見姬回雪從懷裏拿出一根信號彈，信號彈在空中炸開，像是一滴水落進油鍋一樣，整個天空瞬間炸了起來。
竟然是煙火！
謝止衣站了起來，呆呆地看著天空。
五顏六色的煙火，在空中宛如百花齊放，照亮整個夜空。
謝止衣看著漫天煙火，而姬回雪看著他，煙火的光照在他的臉上，漂亮的不可方物。
讓姬回雪不由得也看呆了。
風華絕代，恍如謫仙。
謝止衣，擔得起這八個字。
“你幹了什麽？這個時辰怎麽還會有煙火……”
謝止衣轉頭去看姬回雪，卻見姬回雪也在看自己。
“我買了整個葉城的煙火，怎麽樣，喜歡嗎？”
這次，謝止衣沒有移開眼。
他望進了姬回雪的眼睛裏，姬回雪眼睛亮的驚人，像是有整個世界，而絢爛的世界裏，只有一個謝止衣。
謝止衣感覺自己真的要把持不住了。
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。
這樣坦誠的喜歡。
這樣毫無保留的赤誠。
那虞姬對霸王生死相許的愛情，他好像懂了點。
姬回雪將胳膊搭在謝止衣的肩膀上，調笑：“知道你感動，來，咱們先看煙火。”
謝止衣沒有反抗，兩個人站在滿是鮮花的畫舫上，身邊是滿湖蓮燈，天上是無邊絢麗煙火。
四周環境喧鬧，唯有他們沈浸在自己一方天地之中，他們站在一起，身姿挺拔頎長，衣袂在風中交疊，暧昧纏綿，宛如一雙壁人。
“謝止衣，你剛剛寫了什麽願望？”姬回雪忽然問道。
謝止衣抿了抿唇，不說話。
姬回雪笑著說：“我就知道你不會告訴我，不過沒關系，我可以告訴你，我許的是什麽願望！”
“啊？”
姬回雪沒等謝止衣反應，忽的握住謝止衣的手，同謝止衣十指相扣，然後朝著滿目繁華盛景，大聲地喊道：“我希望——謝元謝止衣永遠平安順遂，長命百歲！”
謝止衣心神俱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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